逃避空間

　　一陣手忙腳亂，往目的地出發了，

　　不曉得應該想些什麼，沒有感覺，帶著無法言喻的心情。

　　一路上，媽媽和阿姨說著生活上的瑣事，

　　我靜靜地聽著，暫時不去想任何事。



　　到達時，離探望時間七點還有十幾分鐘。

　　戴上口罩，量完體溫，進入異常安靜的醫院。

　　搭上電梯到五樓，一出電梯，看到了二個指示方向，

　　『←肝臟加護病房』以及『→新生兒加護病房』。


　　往左邊走去，整層樓好安靜好安靜，

　　等待的期間只有電梯上升下降的叮咚聲。

　　加護病房一次只能進去兩個人，探病時間也只有短短半小時，

　　由於我是今天探病中年紀最小的，所以一直到接近七點半才進去。


　　等待的期間，我想起了從前一位因肝癌去世的同學。

　　那時我們還只是國小五年級，原本帥氣，很多人喜歡的他，

　　卻因為這場病，有一陣子沒來學校。

　　我也忘了為什麼會去看他，可能是因為導師，

　　也可能是因為朋友暗戀他的關係。

　　不管如何，當我見到他時，完全認不出是他。

　　皮膚白晢的他，因為這場病，膚色變得好黑，

　　當然不是健康的黝黑色，而是帶著病態的黃褐色。

　　瘦得只剩下皮包骨，但腹積水的關係，肚子變得很大。

　　當時的我很震驚，無法想像印象中的他和現在看到的他是同一人。


　　他去世時，我們也去參加了他的告別式。

　　或許是這個原因吧，當晚，我居然夢到他來向我道別。

　　很奇怪的感覺，因為我和他很不熟，但我們卻聊了很多，

　　一直到天快亮，他必須離開。

　　雖然我一醒來就忘了內容，卻清楚的記得，我們聊了很多心裡話，

　　甚至於還有關於未來的事，以及他的笑容。



　　肝癌好可怕。當見到小舅公時，我不曉得應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。

　　雖然他的皮膚還沒有變黑，但開完刀後，腹積水卻沒有消退。

　　看著他艱難的呼吸著，媽媽和阿姨替他按摩，讓他可以感覺舒服點，

　　我靜靜地站在一旁，忍著讓眼淚不掉下來。


　　肝臟已經幾乎硬掉了，若可以有機會換肝，可能是唯一的機會。

　　只是，目前的病情不樂觀，因為癌細胞有可能漫延到骨髓，若是這樣，唉。


　　或許因為他作人太好了，所以老天才這麼想讓他回到祂身邊吧。

　　從來不喝酒、抽煙的他，居然不如其他拚命喝酒、抽煙的舅公們，

　　還早一步經歷這種痛苦。

　　還沒六十歲呢，而且，三個兒女，二個兒子血型不合，

　　一個女兒目前正是懷孕中，直系血親換肝的機會，也沒有了，

　　若能換肝，只能等待奇蹟。



　　希望小舅公能早日康復。

　　臨走時，護士告訴我們要多給他加油打氣，

　　目前這似乎是我們僅能作到的，唉。










（Sun Jul 13 22:48:21 2003）